第三章：麻布床垫上的真相（1 / 1）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那群疯子的脚步声终于走远，走廊里重归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顶灯微弱地闪着，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空气沉重得快让人窒息

朱志鑫的拳头还紧握着，指尖泛白，背脊紧绷，像头护犊子的豹子，却也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

张泽禹靠在生锈的铁架床边，垂着眼看着地上那一道道模糊不清的血迹，眼神沉静得有些骇人

角落里的邓佳鑫，整个人已经蜷缩在床上，手死死拽着床单，唇色泛白，眼神空洞。他的外套滑落半边，露出一截脖颈和锁骨，刚刚被左航箍住的地方有一道微微泛红的痕迹，还带着触碰后的凉意

他一直在发抖，但一句话也没说

朱志鑫现在怎么办？

朱志鑫终于出声了，声音有些哑，他看着床上的邓佳鑫，眼底都是担忧

朱志鑫泽禹，他好像吓坏了……

张泽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过去，从床下拽出一条皱巴巴的旧毛毯，小心地盖在邓佳鑫身上

邓佳鑫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整个人还陷在那片被控制、无法挣脱的黑暗里

张泽禹刚刚如果你跟他硬来……

张泽禹低声开口

张泽禹他的命……恐怕就没了

朱志鑫你什么意思？

朱志鑫瞬间转头，眼神凌厉

朱志鑫我……我只是想保护他，我以为……那只是威胁

张泽禹目光沉稳，语气却不容辩驳

张泽禹左航，是真的差点动刀

空气顿时冻结

朱志鑫怔住，后退半步

朱志鑫你、你说什么……？

张泽禹他右手食指一直在摩挲袖口的内缝

张泽禹像是复盘一个逻辑严密的案件

张泽禹那里藏着一把小刀，锋刃极薄，足以割开人的喉管

朱志鑫瞳孔一缩，呼吸骤然加快

张泽禹而你那时候靠得太近，一旦你扑上去，他第一刀不是捅你

张泽禹垂眸看了邓佳鑫一眼

张泽禹而是割了他

沉默如潮水涌来

朱志鑫狠狠抬手捶在了床板上，眼圈通红，低吼着

朱志鑫操，他要是动手我一定跟他拼命——

张泽禹拼命？

张泽禹抬眼看他，语气罕见地有些锋利

张泽禹你能拼得过他们三个人？你进来不到二十四小时，连这座疯人院的结构都还没摸清楚，就想着血拼？

朱志鑫一愣，呼吸急促地低下头，声音低沉

朱志鑫那我该怎么做？

张泽禹听我的

张泽禹平静地说

张泽禹我们三个必须装疯。越疯越好，装得像，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朱志鑫装疯？

朱志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张泽禹是

张泽禹目光像锋刃一般冷冽

张泽禹这地方没规则，也没理智。你试图讲理，他们会觉得你在挑衅。你越无害，他们越懒得碰你。你越反抗，他们越兴奋

他顿了顿，轻声道

张泽禹这里不只是疯人院，更像是一个……扭曲的狩猎场

张泽禹我们是猎物。他们是猎人

这一刻，朱志鑫才真正体会到，自己不是来对抗一个疯子，而是三头扭曲残忍的野兽

朱志鑫你早就知道了？

张泽禹低头点头

张泽禹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走廊那具尸体眼睛是睁开的，瞳孔放大，指甲断裂，说明是挣扎死的。他死之前，是清醒的

张泽禹可我听护士说他又发疯了——那是敷衍的说法

张泽禹也就是说，他们在替这些疯子掩盖真相

张泽禹疯人院的外部……可能也疯了

他低声说完这句，房间陷入死寂

邓佳鑫在床上微微动了动，像是终于从恐惧的世界里挣扎回来。他颤抖地抬起眼看着他们，声音像猫叫般低

邓佳鑫他不会真的要杀了我吧？

朱志鑫不会

朱志鑫立刻蹲在他床边，轻声安抚

朱志鑫不会的，我们会保护你

张泽禹你别信他

张泽禹淡淡地接话

张泽禹左航不是说说而已。你今天能活下来，是因为你在他眼里还有新鲜感。可那种感觉会消散得很快

张泽禹如果你不够乖

邓佳鑫脸色发白

邓佳鑫乖？

张泽禹听话、顺从、不逃、不骂、也不要试图反抗他

张泽禹缓缓说

张泽禹那是他唯一不会立刻失控的时间段

朱志鑫怒吼

朱志鑫那还让他这么欺负？！

张泽禹我们可以讨厌疯子，但我们更需要活着

张泽禹声音平静得让人害怕

张泽禹这不是退让，这是策略

三人沉默地对视着，在这疯人院的夜里，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清晨还能不能见到彼此

只有角落里那滴从天花板漏下的水，滴答作响，如同倒计时